白银时代第十四期
【月下抚叶】
晁冲之,字叔用,早年字用道,澶州人,北宋江西派诗人。晁氏是北宋名门、文学世家,晁冲之的堂兄晁补之、晁说之、晁咏之都是当时有名的文学家。
晁冲之早年师从陈师道。他同吕本中为知交,来往密切,著有《晁具茨先生集》十六卷。其子晁公武是《晁氏郡斋读书志》的作者,晁公遡是《嵩山居士文集》的作者。
汉宫春·梅
潇洒江梅,向竹梢疏处,横两三枝。东君也不爱惜,雪压霜欺。无情燕子,怕春寒、轻失花期。惟是有,年年塞雁,归来曾见开时。
清浅小溪如练,问玉堂何似,茅舍疏篱。伤心故人去后,冷落新诗。微云淡月,对孤芳、分付他谁。空自忆,清香未减,风流不在人知。
这是一首咏梅词,寄托官场失意、故人之思。上阕写梅的姿态、处境,下阕写玉堂不似茅舍疏篱缘因有梅花欣赏,结尾赞梅洁身自好。全词表达了对民间的问侯,表达自己顺其自然的心情和人生价值取向。作者极力颂赞梅的绰约风姿与高洁品格,又悲叹其处境凄凉,无人赏爱,于摹物写景中寄托了自己的身世之慨。该词风格疏淡隽永,句格舒缓纡徐。在写作上化用林逋等前人诗不着痕迹,如盐入水中,品尝自知;摹形写神,神形兼备,深得咏物诗之三昧。
【鹭点烟汀】
乔治·奥威尔,英国著名小说家、记者和社会评论家。
奥威尔1903年生于英国殖民地的印度,童年耳闻目睹了殖民者与被殖民者之间尖锐的冲突。与绝大多数英国孩子不同,他的同情倾向悲惨的印度人民一边。少年时代,奥威尔受教育于著名的伊顿公学。后来被派到缅甸任警察,他却站在了苦役犯的一边。20世纪30年代,他参加西班牙内战,因属托洛茨基派系而遭排挤,回国后却又因被划入左派,不得不流亡法国。二战中,他在英国广播公司从事反法西斯宣传工作。1950年,死于困扰其数年的肺病,年仅47岁。乔治·奥威尔一生短暂,但其以敏锐的洞察力和犀利的文笔审视和记录着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做出了许多超越时代的预言,被称为“一代人的冷峻良知”。他的代表作《动物庄园》和《1984》是反极权主义的经典名著,其中《1984》是20世纪影响最大的英语小说之一。
本段节选自小说《1984》
他醒来的时候,有一种睡了很久的感觉,但是看一眼那台老式的座钟,却还只有二十点三十分。他躺着又打了一个盹;接着下面院子里又传来了听惯了的深沉的歌声:
这不过是个没有希望的痴想,它消失得象春日一样快,但是一顾一盼,片言只语,却引起了梦幻,偷走了我的心!
这喋喋不休的歌曲盛行不衰,到处都仍可听到,寿命比《仇恨歌》还长。裘莉亚给歌声吵醒,舒服地伸个懒腰,起了床。
“我饿了,”她说,“我们再做一些咖啡。炉子灭了,水也冰凉。”她提起炉子,摇了一摇,“没有煤油了。”
“我们可以向老却林顿要一些吧。”
“奇怪得很,我原来是装满的。我得穿起衣服来,”她又说,“好像比刚才冷了一些。”
温斯顿也起了床,穿好衣服。那不知疲倦的声音又唱了起来:
他们说时间能始愈一切创伤,他们说你总可以把它忘得精光,但是这些年的笑容和眼泪却仍使我心里感到无限悲伤!
他一边束好工作服的腰带,一边走到窗户边上。太阳已经沉到房后去了,院子里不再照射到阳光。地上的石板很湿,好象刚刚冲洗过似的,他觉得天空也好象刚刚冲洗过似的,从屋顶烟囱之间望去,一片碧蓝。那个女人不知疲倦地来回走着,一会儿放声歌唱,一会儿又默不出声,没完没了地晾着尿布。他不知道她是不是靠洗衣为生,还是仅仅给二、三十个孙儿女作牛马?裘莉亚走到他身边来,他们站在一起有些入迷地看着下面那个壮实的人影。他看着那个女人的典型姿态,粗壮的胳臂举了起来往绳子上晾衣服,他第一次注意到她很美丽。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五十岁妇女的身体由于养儿育女而膨胀到异乎寻常的肥大,后来又由于辛劳过度而粗糙起来,象个熟透了的萝卜,居然还可能是美丽的。但是实际情况却是如此,而且,他想,为什么不可以呢?那壮实的、没有轮廓的身躯象一块大理石一般,那粗糙发红的皮肤与一个姑娘的身体之间的关系正如玫瑰的果实同玫瑰的关系一样。为什么果实要比花朵低一等呢?
“她很美。”他低声说。他把裘莉亚的柔软的细腰很轻易地搂在胳膊里。但是他们两人的身体却不能生儿育女。这是他们永远不能做的一件事。他们只有靠用嘴巴才能把他们头脑中的秘密传来传去。但是下面那个女人没有头脑,她只有强壮的胳膊、热情的心肠。
她曾经有过一次像野玫瑰一样鲜花怒放的时候,大概一年左右,接着就突然象受了精的果实一样膨胀起来,越来越硬,越红,越粗,此后她的一生就是洗衣服、擦地板、补袜子、烧饭,这样打扫缝补,先是为子女,后是为孙儿,没完没了,持续不断,整整干了三十年,到了最后,还在歌唱。他对她感到一种神秘的崇敬,这种感情同屋顶烟囱后面一望无际的碧蓝的晴空景色有些掺杂在一起。奇怪的是对每个人来说,天空都是一样的天空,不论是欧亚国,还是东亚国,还是在这里。天空下面的人基本上也是一样的人——全世界到处都是一样,几亿,几十亿的人,都不知彼此的存在,被仇恨和谎言的高墙隔开,但几乎是完全一样的人——这些人从来不知道怎样思想,但是他们的心里,肚子里,肌肉里却积累着有朝一日会推翻整个世界的力量。如果有希望,希望在无产者中间!他不用读到那本书的结尾,就知道这一定是果尔德施坦因的最后一句话。未来属于无产者。他是不是能够确实知道,当无产者胜利的日子来到的时候,对他温斯顿史密斯来说,他们建立起来的世界会不会像党的世界那样格格不入呢?是的,他能够,因为至少这个世界会是一个神志清醒的世界。凡是有平等的地方,就有神志清醒。迟早这样的事会发生:力量会变成意识。无产者是不朽的,你只要看一眼院子里那个刚强的身影,就不会有什么疑问。他们的觉醒终有一天会来到。可能要等一千年,但是在这以前,他们尽管条件不利,仍旧能保持生命,就象飞鸟一样,把党所没有的和不能扼杀的生命力通过肉体,代代相传。
“你记得吗,”他问道,“那第一天在树林边上向我们歌唱的鸫乌?”
“它没有向我们歌唱,”裘莉亚说,“它是在为自己歌唱。
其实那也不是,它就是在歌唱罢了。”
鸟儿歌唱,无产者歌唱,但党却不歌唱。在全世界各地,在伦敦和纽约,在非洲和巴西,在边界以外神秘的禁地,在巴黎和柏林的街道,在广袤无垠的俄罗斯平原的村庄,在中国和日本的市场——到处都站立着那个结实的不可打垮的身影,因干辛劳工作和生儿育女而发了胖,从生下来到死亡都一直劳碌不停,但是仍在歌唱。就是从她们这些强壮的肚皮里,有一天总会生产出一种有自觉的人类。你是死者;未来是他们的。但是如果你能象他们保持身体的生命一样保持头脑的生命,把二加二等于四的秘密学说代代相传,你也可以分享他们的未来。
“我们是死者,”他说。
“我们是死者,”裘莉亚乖乖地附和说。
“你们是死者。”他们背后一个冷酷的声音说。
他们猛地跳了开来。温斯顿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变成了冰块。他可以看到裘莉亚眼里的瞳孔四周发白。她的脸色蜡黄。面颊上的胭脂特别醒目,好象与下面的皮肤没有关系。
“你们是死者。”冷酷的声音又说。
“是在画片后面,”裘莉亚轻轻说。
“是在画片后面,”那声音说。“你们站在原地,没听到命令不许动。”
这开始了,这终于开始了!他们除了站在那里互相看着以外什么办法也没有。赶快逃命,趁现在还来得及逃出屋子去——他们没有想到这些。要想不听从墙上发出来的声音,是不可想象的。接着一声咔嚓,好象打开了锁,又象是掉下了一块玻璃。画片掉到了地上,原来挂画片的地方露出了一个电幕。
“现在他们可以看到我们了。”裘莉亚说。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你们了,”那声音说。“站到屋子中间来。背靠背站着。把双手握在脑袋后面。互相不许接触。”
他们没有接触,但他觉得他可以感到裘莉亚的身子在哆嗦,也许这不过是因为他自己身子在哆嗦。他咬紧牙关才使自己的牙齿不上下打颤,但他控制不了双膝。下面屋子里里外外传来一阵皮靴声。院子里似乎尽是人。有什么东西拖过石板地。那女人的歌声突然中断了。有一阵什么东西滚过的声音,好象洗衣盆给推过了院子,接着是愤怒的喊声,最后是痛苦的尖叫。
“屋子被包围了。”温斯顿说。
“屋子被包围了。”那声音说。
他听见裘莉亚咬紧牙关。
“我想我们可以告别了。”她说。
【大梦四方】
迷迷糊糊间吴玉只觉得头疼欲裂,眼雾朦胧只模糊瞧见一补衣之人,艰难起身细细观看却忽地感到腰间一阵疼痛,低头看去自己伤口早被细细包扎完好,手法老练若是精心休养几日便能更加早些痊愈。那女子似乎有所感吴玉已苏醒,便放下衣服起身过来搀扶吴玉坐起:
“吴兄伤势未好,切要注意。”
吴玉顺着声音看去,竟是柳叶弯眉饰带粉面一小娘子,且看纤细腰肢静中有动、抚手抬臀也章法有序,虽不故作媚态却天然媚成,倘若有一行家在此便可看出,这女子,武功不弱。吴玉细细端详一番之后,竟然与那郭兄弟有十之九分的相似?不由惊呼出声:
“郭贤弟?”
那女子抿唇一笑,姿态万分,“吴兄,倘若不是我去得及时,你这性命可就难保咯。”
吴玉连忙双手抱拳:“那就多谢贤弟,哦不,姑娘搭救了,只不过那将军府你我二人一别,姑娘去往何处了?为何我暗中寻遍整座将军府也不见姑娘被关押何处?尚且又为何能出现于此地搭救于我?”
郭姑娘虽柔美万千却丝毫不做作,将吴玉小心扶下床做到那木檀四方椅上,“吴兄,我知晓你好美酒,便早早为你准备上了,要不你我尚先小酌几杯,边喝边聊?”
“如此甚好”,吴玉昏睡许久,早已口干舌燥腹中饥饿难耐,便不作扭捏之态那假意推迟之事了。话说二人刚是提起酒杯,吴玉便好像想到什么事情一般,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敢问郭姑娘,与我一同剿匪的那群士兵如今怎样了?”
“一个不剩。”
“这......”吴玉听此之后表情不悲不喜,只是微微叹气仰头一口将碗中烈酒干了个净,“如若不是我,他们本可以活着吧?”,说话间便抬手抹了一把脸,酒还未入肚,却红透眼角,“喝酒喝的有些急了,让姑娘见笑。”
郭殊同看此一言不发,只是芊手一动便又为吴玉满上了一碗酒,吴玉自嘲般的笑了笑,“这碗酒本想敬他们,但老刘头那群人都是战场上偷命活下来的,舍不得浪费一点东西,还是我喝了吧。”
吴玉喉头上下蠕动,这一口酒,却是喝了许久。
窗外雪落,城外雪落。
吴玉吃完饭菜之后便又沉沉睡去,这女子便寸步不离的死死守着,而吴玉不知梦到什么,且一旦额头上渗出汗珠,郭姑娘便手持纱巾为其温柔拭去,满目含笑。
直到天色渐晚,吴玉这才睡醒,看着那暖春般美色坐在床头,瞬间有些失神,于是尴尬地拉了拉自己的被子问道:“郭姑娘,我尚且再多嘴一下,那白衣匪徒可曾剿灭?”
郭殊同暗叹一声,起身将搀扶吴玉道:“你难道真的以为那群是无名匪徒吗?”
吴玉是何等的玲珑心思,一下子便听出其话语中的深意:“那如此这般,能派遣出这等武功高强的卫队,背后该是得有多大的人物呀?”
“倘若你输了,大将军安好,但难就难在你打了持平,虽说是以多战少,那位怕是留不得大将军了。”
“那我这般岂不是害了大将军?”吴玉这才后知后觉,为何虽有匪徒民间却没有半点风声,为何大将军手下能人总多,却偏要让自己这一介武夫去送死?这背后的似乎有什么约定和规矩在促使着一切。
郭殊同摆了摆手打断了吴玉的沉思,“事到如今吴兄也不必太过为此事劳烦心神,既然事情已过那就别再多想了,且在小女子这住上几日,等养好了伤你我再做打算。”
“现如今也只能这般了”,吴玉一时间也没法子,只得如此了,随后长出一口气,讪讪道:“郭姑娘,还有酒吗?”
“哈哈,早就知道吴兄是这般脾气,我这儿呀,美酒管够。”
纱罩灯透着淡黄光芒打透窗户,二人身影印在墙上,就着美酒侃侃而谈、思故论道,便是这般过了一整夜。
话说第二日阳光正巧照在吴玉眼睛上,吴玉脑袋昏沉沉起身揉了揉双眼坐了起来,却只感到旁边有一妙胴正在自己侧畔,吴玉顺之看去,绣绿群花艳红肚兜是这般显眼,一头青丝散乱枕边,细腰而言不足盈盈一握,双目虽闭却媚意天成,樱桃小口如那牡丹一般香艳诱人。“这是!”,吴玉不顾伤痛一下子跳将下床,细细回想,昨夜这郭姑娘让自己先睡要去收拾吃饭所留杂物,怎么得这一觉醒来便在自己怀中了?
谁知吴玉动作稍大一些将那美妙伊人吵醒了,郭殊同揉了揉眼半窝床边看见吴玉这般姿态信中顿时明白了八九分,笑了笑问“吴兄这是为何,习武数年之间你我一起席地而睡皆不是如此吗?”
吴玉听此一脸难堪,细弱游蚊:“那些日子确实不知晓郭姑娘是女子之身,方才轻薄了姑娘,可是这现如今......”
“你不会觉得我是那风尘浪荡女子吧?”,郭殊同一边穿衣一边看着吴玉道,“昨夜天寒,被褥尚且不足,我见吴兄睡事件身子冷的发抖便自作主张为吴兄取暖。”
“不会不会,吴某那就先谢过郭姑娘了”。
“还有,以后叫我殊同便可,老是郭姑娘郭姑娘的显得生分了许多。”
“好!”
二人相顾无言,而后皆是对目大笑,吴玉心中诸多隔阂也被这一笑打消殆尽。
播音主持:吕咸杰 拱乙洛 孙玉颖 李泽宇
责任编辑:任信清
责任审核:陈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