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画轴第十期

【沧海遗珠】

李煜，五代十国时南唐国君，字重光，号钟隐、莲峰居士。南唐元亲李璟茅六子，于宋建隆二年继位，史称李后主。开宝八年，宋军破南唐都城，李煜降宋，被俘至汴京，封为右千卫上将军、违命侯。后因作感怀故国的名词《虞类人》而被宋太宗毒死。李煜虽不通政治，但其艺术才华却非兄。精书法，善绘画，通音律，诗和文均有一定造诣，尤以词的成就最高。千古杰作《虞类人》、《浪淘沙》、《鸟夜啼》等词。在政治上失败的李煜，却在词坛上留下了不朽的篇幸，被称为“千古词帝”。

浪淘沙
李煜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
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这首词是词人从一个亡国之君的立场和思想感情来写他追怀昔日帝王生活的悲哀和寂寞，词中以直抒悲怀领起，继之以一系列鲜明的图景。词中有眼前景，有象征景，有想象景，把他的凄凉之感，亡国之痛，故国之思，寄寓其中，突出地表现了词人善于捕捉形象的艺术才能。

【人间草木】

主题：音律戏曲

八音

八音是中国传统器乐吹打乐的一种。西周时已将当时的乐器按制作材料分为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类。金，古代称铜为金，指钲、钟、镈一类打击乐器；土，指缶、埙一类乐器；革，是指鼓类乐器。同时，八音也指民间器乐乐种，如山西五台山一带的八音会；广西壮族的隆林八音乐队，海南八音、彝族八音等。

十二律

十二律，从黄钟律标准音起，按照三分损益法，将一个八度分为十二个不完全相等的半音的一种律制。十二律又分为阴阳两类，凡属奇数的六种律称阳律，属偶数的六种律称阴律。阳律六：指黄钟、太簇、姑冼、蕤宾、夷则、无射；阴律六：指大吕、夹钟、中吕、林钟、南吕、应钟。共为十二律。另外，奇数各律称“律”，偶数各律称“吕”，故十二律又简称“律吕”。

昆曲

昆曲，原名“昆山腔”，是中国古老的戏曲声腔、剧种，现又被称为“昆剧”。昆曲是汉族传统戏曲中最古老的剧种之一，被称为百花园中的一朵“兰花”，发源于十四世纪中国的苏州昆山，后经魏良辅等人的改良而走向全国。昆曲以鼓、板控制演唱节奏，以曲笛、三弦等为主要伴奏乐器，其唱念语音为“中州韵”。

京剧

京剧，又称平剧、京戏，是中国影响最大的戏曲剧种，有“国剧”之称，分布地以北京为中心，遍及全国各地。京剧在文学、表演、音乐、舞台美术等各个方面都有一套规范化的艺术表现形式，唱腔属板式变化体，以二簧、西皮为主要声腔，伴奏分文场和武场两大类，文场以胡琴为主奏乐器，武场以鼓板为主。

【此去经年】

徐志摩，现代诗人、散文家。原名章垿，字槱森，留学英国时改名志摩。曾经用过的笔名：南湖、诗哲、海谷、云中鹤等，新月派代表诗人。他的世界观是没有主导思想的，或者说是个超阶级的“不含党派色彩的诗人”。其散文自成一格，具有鲜明的艺术个性，并取得了不亚于诗歌的成就。

本段选自徐志摩散文《泰山日出》

振铎来信要我在《说月报》的泰戈尔号上说几句话。我也曾答应了，但这一时游济南游泰山游孔陵，太乐了，一时竟拉不拢心思来做整篇的文字，一直挨到现在期限快到，只得勉强坐下来，把我想得到的话不整齐的写出。

我们在泰山顶上看出太阳。在航过海的人，看太阳从地平线下爬上来，本不是奇事；而且我个人是曾饱饫过江海与印度洋无比的日彩的。但在高山顶上看日出，尤其在泰山顶上，我们无餍的好奇心，当然盼望一种特异的境界，与平原或海上不同的。果然，我们初起时，天还 暗沉沉的，西方是一片的铁青，东方些微有些白意，宇宙只是——如用旧词形容——一体莽莽苍苍的。但这是我一面感觉劲烈的晓寒，一面睡眼不曾十分醒豁时约略的印象。等到留心回览时，我不由得大声的狂叫——因为眼前只是一个见所未见的境界。原来昨夜整夜暴风的工程，却砌成一座普遍的云海。除了日观峰与我们所在的玉皇顶以外，东西南北只是平铺着弥漫的云气，在朝旭未露前，宛似无量数厚毳长绒的绵羊，交颈接背的眠着，卷耳与弯角都依稀辨认得出。那时候在这茫茫的云海中，我独自站在雾霭溟蒙的小岛上，发生了奇异的幻想——我躯体无限的长大，脚下的山峦比例我的身量，只是一块拳石；这巨人披着散发，长发在风里像一面墨色的大旗，飒飒的在飘荡。这巨人竖立在大地的顶尖上，仰面向着东方，平拓着一双长臂，在盼望，在迎接，在催促，在默默的叫唤；在崇拜，在祈祷，在流泪——在流久慕未见而将见悲喜交互的热泪……

这泪不是空流的，这默祷不是不生显应的。

巨人的手，指向着东方——东方有的，在展露的，是什么？

东方有的是瑰丽荣华的色彩，东方有的是伟大普照的光明——出现了，到了，在这里了……

玫瑰汁、葡萄浆、紫荆液、玛瑙精、霜枫叶——大量的染工，在层累的云底工作；无数蜿蜒的鱼龙，爬进了苍白色的云堆。

一方的异彩，揭去了满天的睡意，唤醒了四隅的明霞一光明的神驹，在热奋地驰骋……

云海也活了；眠熟了兽形的涛澜，又回复了伟大的呼啸，昂头摇尾的向着我们朝露染青馒形的小岛冲洗，激起了四岸的水沫浪花，震荡着这生命的浮礁，似在报告光明与欢欣之临莅……

再看东方——海句力士已经扫荡了他的阻碍，雀屏似的金霞，从无垠的肩上产生，展开在大地的边沿。起……起……用力，用力。纯焰的圆颅，一探再探的跃出了地平，翻登了云背，临照在天空……

歌唱呀，赞美呀，这是东方之复活，这是光明的胜利……

散发祷祝的巨人，他的身彩横亘在无边的云海上，已经渐渐的消翳在普遍的欢欣里；现在他雄浑的颂美的歌声，也已在霞采变幻中，普彻了四方八隅……

听呀，这普彻的欢声；看呀，这普照的光明！

这是我此时回忆泰山日出时的幻想，亦是我想望泰戈尔来华的颂词。

【黎明之外】

刘云收拾好东西，将酒馆的钥匙交给了林毅，准备回家。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林毅在她身后跟着出来说到。

刘云想要拒绝，但林毅坚持要送，她也就答应了。

她回头看了看自家的酒馆，明亮微黄的灯光在房间里照出一片暖暖的空间。刘云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禁会心一笑，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那个家吧。温暖的光，舒适的床——

还有一个所爱的人。

她转过头，慢慢离开了这片温暖。

林毅已经发动好了车子，刘云坐在副驾驶，他们一路无话，车子就这样安静的在路上开着。今天夜里实在安静的过分，月亮被云层遮住了，似乎有朦朦胧胧的雾落下来。

大概明天又要下雨了，刘云想。

身侧的口袋传来震动，刘云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屏幕。在屏幕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她睁大了眼睛。

似乎觉得有一丝不对劲，林毅问她：“怎么了？”“没事，酒馆该交水电费了，我只是惊讶居然用了这么多的水。”刘云朝他笑笑。

“水这个东西啊，用的时候没有感觉，一到交钱的时候才发现它的恐怖啊。”林毅笑着说。气氛终于不再那么生硬，但车子也到达了终点，刘云开门下车前，顿了一下。她问：“你明天还会来吗？”

“会，我来接你。”

刘云笑了：“那好，明天见。”

目送她上楼，林毅发动车子回去，他心里莫名烦躁，想点上一支烟，就在他找烟盒的时候，他看见了副驾上刘云忘记的手机。他如遭雷劈的想起，现在是月末，上月的水电费早应该交过了！

想到这，他一脚踩上油门，方向盘一打折了回去。他不知道刘云为什么要撒谎，但心脏的跳动声几乎传遍他的五脏六腑——像是陈鲁遇害那时的不安感再次笼罩了全身。

几天没有回家，刘云的窗边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一个男人手夹着一支烟，烟灰掉落在窗台上，零星的红色火花挣扎着化为了灰烬。

刘云打开了门，看着在她家中的男人，冷冷问道：“是刘全给你的钥匙吗。”“这不重要吧，我挺惊讶你居然没有告诉林毅。”男人笑着熄灭了他手中的烟。“这不关你的事，告诉刘全，我不会再给他一分钱了。”刘云说。

男人摆了摆手，边朝她走过来边说：“你弟弟是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再说了，他这两天也想找你，你不如跟他当面讲讲。”

刘云大惊失色：“他来了？”

“看看你后面。”

刘云回头，自己身后只有空荡荡的门，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心中警铃大作，刚想出声就被人在身后捂住了口鼻。一把泛着冷光的刀子生生划开了她的喉管，她的血液瞬间喷溅出来，落到地上，落在她脸上。温热的血液让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她的气管被割断，只能发出像水管堵塞时“呜呜”的声音。

她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离开了她的家。

家……这也算家吗？

被割断喉咙的人并不是马上死去，她还能在痛苦地呼吸五分钟左右，直到咽气。刘云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抬手捂住伤口。弥留之际，她似乎看见了林毅的身影。

这是她一直放不下的人，不是那个人渣，而是眼前这个相处了不到三个月的男人，还有那片温暖的灯光。如果这是最后留给她的幻影，那就让她任性一次。她颤颤地想要伸手去触碰他，可眼前的人已经渐渐模糊了，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可以动了。

林毅看着眼前的刘云，脑袋几乎已经停止思考。他万万没有想到危险会潜伏在刘云的家里。又一次，他没能留住他想留下的人。

林毅走上前，用颤巍巍的手抱起刘云的身体，她的血流满了她的大半件上衣，头发也被血糊住。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直，但在被林毅抱起来后她开始有了新的反应。林毅看着她的脸，刘云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她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说，但一句也说不出口，她的声音像是悲鸣，又像是呜咽。

终于她安静了下来，带着她最后的遗憾离开了。林毅抱着她已经冷掉的身子，终于哭出声。

他虽然迟钝，但也能感知到怀中人对自己有不同的情愫，但他知道他不可以答应，在陈鲁离开后他更加坚信，如果不能把事情完全结束，他的承诺也只是增添刘云的一道伤痕罢了。可他万万没想到，意外总是先来的那个。

自责与悲痛席卷了林毅，他真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