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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05 波西米亚人

发布者:王昊发布时间:2020-12-06浏览次数:45


波西米亚人 第十二期


【沧浪诗话】

 艾青,原名蒋正涵,字养源,号海澄,曾用笔名克阿、林壁等。出生于浙江金华,当代文学家、诗人。艾青被认为是中国现代诗的代表诗人之一。主要作品有《大堰河——我的保姆》《艾青诗选》。

《生命》艾青

有时

我伸出一只赤裸的臂

平放在壁上

让一片白垩的颜色

衬出那赭黄的健康

青色的河流鼓动在土地里

蓝色的静脉鼓动在我的臂膀里

五个手指

是五支新鲜的红色

里面旋流着

土地耕植者的血液

我知道

这是生命

让爱情的苦痛与生活的忧郁

让它去担载罢,

让它喘息在

世纪的辛酷的犁轭下,

让它去欢腾,去烦恼,去笑,去哭罢,

它将鼓舞自己

直到颓然地倒下!

这是应该的

依照我的愿望

在期待着的日子

也将要用自己的悲惨的灰白

去衬映出

新生的跃动的鲜红

 《生命》这首诗写得清晰而深邃,明快而含蓄,在明快之中能使人感到深邃而博大的思想。诗人写生命,只精心地刻画了一只手臂,没有写人的脸,更没有写其他部分。这种以点带面的创作方法,在这首诗中起到了突出的作用。

【知否知否】

主题:古代政治礼仪

 包括祭天、祭地、宗庙之祭,祭先师先圣、尊师乡饮酒礼、相见礼、军礼等。

祭天

 始于周代的祭天也叫郊祭,冬至之日在国都南郊圜丘举行。古人首先重视的是实体崇拜,对天的崇拜还体现在对月亮的崇拜及对星星的崇拜。所有这些具体崇拜,在达到一定数量之后,才抽象为对天的崇拜。周代人崇拜天,是从殷代出现“帝”崇拜发展而来的,最高统治者为天子,君权神授,祭天是为最高统治者服务的,因此,祭天盛行到清代才宣告结束。

祭地

 夏至是祭地之日,礼仪与祭天大致相同。汉代称地神为地母,说她是赐福人类的女神,也叫社神。最早祭地是以血祭祀。汉代以后,不宜动土的风水信仰盛行。祭地礼仪还有祭山川、祭土神、谷神、社稷等。

宗庙之祭

 宗庙制度是祖先崇拜的产物。人们在阳间为亡灵建立的寄居所即宗庙。帝王的宗庙制是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庶人不准设庙。宗庙的位置,天子、诸侯设于门中左侧,大夫则庙左而右寝。庶民则是寝室中灶堂旁设祖宗神位。祭祀时还要卜筮选尸。尸一般由孙辈小儿充当。庙中的神主是木制的长方体,祭祀时才摆放,祭品不能直呼其名。祭祀时行九拜礼:“稽首”、“顿首”、“空首”、“振动”、“吉拜”、“凶拜”、“奇拜”、“褒拜”、“肃拜”。宗庙祭祀还有对先代帝王的祭祀,据《礼记·曲礼》记述,凡于民有功的先帝如帝喾、尧、舜、禹、黄帝、文王、武王等都要祭祀。

对先师先圣的祭祀

 汉魏以后,以周公为先圣,孔子为先师;唐代尊孔子为先圣,颜回为先师。唐宋以后一直沿用“释奠”礼,作为学礼,也作为祭孔礼。南北朝时,每年春秋两次行释奠礼,各地郡学也设孔、颜之庙。明代称孔子为“至圣先师”。清代,盛京设有孔庙,定都北京后,以京师国子监为太学,立文庙,孔子称“大成至圣文宣先师”。

相见礼

 下级向上级拜见时要行拜见礼,官员之间行揖拜礼,公、侯、驸马相见行两拜礼,下级居西先行拜礼,上级居东答拜。平民相见,依长幼行礼,幼者施礼。外别行四拜礼,近别行揖礼。

军礼

 包括征伐、征税、狩猎、营建等。


【鱼丽之宴】

 艾德琳·弗吉尼亚·伍尔芙,英国女作家、文学批评家和文学理论家,意识流文学代表人物,被誉为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她是伦敦文学界的核心人物,同时也是布卢姆茨伯里派的成员之一。最知名的小说包括《达洛维夫人》《到灯塔去》等。

本段节选自《到灯塔去》。

 “当然可以,如果明天天气好,”拉姆齐夫人说,“但你得一大早就起床。”她紧接着说。

 这些话让她的儿子欢欣雀跃,就好像这事儿已经敲定,远征必然会进行,他年复一年盼望的神奇之旅似乎触手可及,只待度过一夜的黑暗和一日的航行。年仅六岁的他已经属于那个庞大的族群,该族群的人无法隔绝不同的情绪,一定要用他们对未来或喜或悲的展望笼罩眼前的现实。因为对于这类人来说,即使是在幼年时代,感觉车轮的每一次转动都有将暗淡或光亮的瞬间凝固定格的能力。

 詹姆斯·拉姆齐坐在地板上,在陆海军商店的配图目录上剪图片,就在他的母亲对他说话时,他正无比幸福地修剪一幅冰箱的图片。就连这幅图片也被喜悦包裹。独轮手推车、割草机、杨树的声响、落雨前泛白的叶子、白嘴鸦的聒噪、扫帚的敲敲打打、衣裙的悉悉索索——在他的心目中,一切都那么光彩夺目,以至于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专属密码,他的秘密语言,尽管他的外表看起来刻板、严厉,高高的前额、锐利的蓝眼睛,坦率纯洁得无可挑剔,一看见人类的弱点就眉头轻蹙,乃至于他的母亲,一边注视他用剪子灵巧地裁剪出冰箱,一边想象他穿着饰有白貂皮的红色法袍坐在法官席上或者在公共事件的某个危急时刻指挥一项严肃重大的事业。

 “可是”,他的父亲在客厅窗前停住脚说,“明天不会晴。”

 要是手边有斧子、火钳或者随便什么能在他父亲的胸口戳个窟窿弄死他的东西,詹姆斯当场就会抓起来。拉姆齐先生只要一出现,就会在他的孩子们的胸腔中激发出如此极端的情绪。他直挺挺地站着,就像现在这样,瘦削如刀,单薄如刃,讽刺地咧着嘴笑,让儿子的梦想破灭,对妻子付以嘲笑——她不管怎么看都比他要好一万倍——他不仅幸灾乐祸,还暗暗得意于自己的料事如神。

 他说的是真话。他说的总是真话。他不能说谎话;决不能歪曲事实;决不能为了取悦或通融任何凡夫俗子而更改一句逆耳的话,尤其是对自己的孩子们,他们传承了他的血脉,应该从小就意识到人生的艰辛、现实的无情;那片传奇大陆会熄灭我们最明亮的希望,把我们脆弱的小舟沉入黑暗。想到此处,拉姆齐先生就会挺直脊梁,朝着地平线眯起他的蓝色小眼睛,通向那里最需要的是勇气、真实,以及毅力。


【溺影时代】

本期电影:《德州巴黎》

 哲学开始于仰望苍穹。在辽远的地方它冥冥地守候着,它并不遥不可及,也并不触手可得。在去年的某个夜晚我看到了那部《欲望之翼》,文德斯用天使的双翼宽慰尘世的痛苦,哲学的思辨陡然化作屹立于芸芸众生之上的幻妙与神奇,一副臭皮囊恍若褪去了酸涩与腐朽。后来我看到《德州巴黎》,这种感觉又开始回温,我内心的敏感和脆弱一起袭来,人性的缺失感与人生的患得患失接踵而至,都是这般的挥之不去。

 有些人觉得《德州巴黎》看来有些荒诞,它好似超脱了理性世界存在的基础,有一种更精神的内核催生着反叛、逆流与桀骜不驯。桑塔耶那在《美感》中总结荒诞,“它们背叛了自然的可能性,而不是背叛了内在的可能性”,而诗化了的文德斯电影就有一种有悖常理的抽象气息,在人生支离破碎、生命趋向尽头中展现生命的意义,在远离现实的荒诞中复苏爱与生命的动力,在这近乎南辕北辙的归途中阅尽生命的风景。

 影片从感情宣泄和主题设置来看,文德斯采用欲擒故纵的手法将影片从人物内心世界的觉醒拉到人物内心世界的再度沉沦,他通过兄弟之情、父子之情以及夫妻之情将本片的三个层次天衣无缝的弥合起来,最后在悲郁和内省的气氛中突出一种尘世的无奈,生活中不可理喻的孤独感以及人与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隔膜感都是人们难以逃避的现实世界。在这样的世界,疏离、逃往、流浪和漂泊成为人类永恒的主题,不管过程如何,人类世界好似陷入循环和轮回的怪圈,它的起点是流浪,终点也是流浪。

 有些影评人将特拉维斯在荒凉的德州沙漠中执着寻觅一个叫巴黎的地方,映射为文德斯试图将美国式的自由态度同欧洲的理性态度结合的努力。当然这和文德斯自我的经历和实践有些联系,但如果纠缠于这个角度,品味起来未免失掉影片的温情与韵味。其实,公路是本片的主要影像,公路的绵绵不断,永无止境,成为个体生活轨迹的写照,无法述说的痛苦,公路上的永恒游走,所有这些形成了一种对应,直接组成了现代人的情感浮世绘。而这些与文德斯个人的精神状态是相通的,与文化疏通和文化共融的关系犹如此岸彼岸。

 与文德斯一同游弋于公路上的另一位影像大师安哲洛普洛斯,他的公路片有一种史诗般的隽永,如果说安哲洛普斯基是用公路影像来延续自荷马史诗以来的历史,用胶片来释放沉积于大理石中的灵魂,那么文德斯是用公路影像勾勒一个杳无人烟的人间荒漠,用镜头窥探尘世间的孤独与疏离。

 公路下的朽木似乎开始梳理一段未了的旅行,它蜷缩着疲惫的颈颅,准备迎接下一站的征途。


【对月长庚】

主题:生命与尊严

我的妈妈什么时候会死?”

这大概是他今天问的第十遍,一个九岁的小男孩,今上午已经在我办公室待了两个小时。

我不知道,或许几天,或许一周。”我坦诚地回答他。“不能再多一个月吗?”我放下手中的手术报告,对他说:“你是个大孩子了,我跟你说实话。我们可以让她活两个月三个月甚至半年,可是她会整天昏睡,全身插满管子。你跟她说话她听不见,你握她的手她没有回应。”

那她会疼吗?”男孩的睫毛是湿润的。

昏睡的时候不会,她甚至都不会有知觉。但是在她清醒的时候,不仅是疼,她恐怕会觉得没有尊严——你知道什么叫尊严吗?”

男孩迟疑着摇了摇头。

一个人有权力做某一件事,而他也想做这件事,但其他人用各种卑劣的手段阻止了他,那他就失去了尊严。简单说,尊严就是人合法合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权利。”

他的眼睛有泪在打转。像他这样大的孩子,已经懂得一些事情,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想要做什么。

你的妈妈,想要行使她平静死亡的权力。”

他的母亲,也就是22床,今年35岁,在两年前查出肺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来治疗。前几天咳血咳红了家里的洗手池,才送来了ICU。检查报告显示肿瘤堵死了她两根支气管中的一根半,现在靠插管勉强维持一侧肺的通气。只要把管拔出来,用不了几分钟,就会窒息。

她的儿子最近天天来烦我。但我没办法,临终关怀包括对家属的安抚帮助和心理建设,所以我不能赶他走。临终关怀科成立没多久,很多人都是从别的科里抽调过来的,他们还没有习惯眼睁睁地看生命流逝而不施以援手。

是的,基本上送到我科的病人,都是这么个结果。而这份工作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很害怕死。

我小时候太爷爷因肝癌去世,弥留之际过得十分痛苦,整个人面黄肌瘦,形容枯槁,躺在床上日夜呻吟。我放学不愿回家,每次我回去太爷爷都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看得很用力,看得我很害怕。

后来他去世了,梦回他病榻之前,我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用力看我,那么用力看每一个人,因为他不想死,但是如果必须要死了,他想听我们说一点柔软的话,说我们会想念他,会永远记得他,会一直爱他,让他不要害怕。

但是我们谁都没有说。我们给他吃没怎么有用的止疼片,给他买我们平日舍不得吃的补品——但是谁也没有说一句柔软的话。

我曾经也怀抱着悬壶济世的梦想学医,我也想过要做那个能把他们留在人间的英雄,而不是一个目送他们去往天堂的摆渡人。

这里是距离天堂最近的地狱。

那个男孩还是每天下午都来看他的母亲,女人的情况没有变好,也没有恶化,她大部分处于镇静状态。午饭后我们会给她减药,这样下午他儿子来和她说话时就能断断续续给点回应,待她儿子一走,我们就立刻补点药,让她再睡过去。

她已经是比较体面的一位病患,我印象最深的一个患者,58岁,和口腔恶性肿瘤抗争了八年,做了四次手术,无数次放化疗,癌细胞还是顽强存活下来并且反扑得十分凶猛。他的口腔里都是烂的,不能进食,只能打肠外营养,要说话必须得一边拿着吸引器官吸走嘴边的血液唾液一边说才行。

虽然活得很艰难,但他一直心情不错,与我讲过好几次来这里的理由:“儿子房子拆迁,要来和我们住一段时间。孙子年纪小,怕吓着他。”他躺不下,只能半坐着睡觉,晚上熄灯后就一直孤零零地坐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因为只能维持半坐卧位,麻醉科和口腔科全都拒绝了手术要求。

尽管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他还是乐意跟我们说起他的小孙子:“眼睛可大,随他妈妈,怎么看怎么惹人喜欢。我只在他一两个月的时候抱过他,后来一见到我就哭,我就不去看他了。儿子每隔几天就发来好几张照片给我,我看到这小东西,就又想着让老天爷给我多匀两天……但人命胜不了天命。谢谢你们,让我最后还有个去处,在这我安心多了。”

我原以为总有一天他会回家去,但他没有。在某一天的下午,他就这样坐着安静地走了,头歪在一边,嘴里的血流了前半个身子,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22床也要和我们告别了。我们和家属谈过话,签了字,在那天上午停了她的药,等她醒了,就拔了她的气管插管。那是她难得气色不错的一天,我见过许多这样的回光返照。她见面不多的丈夫也来了,男孩在这一两个月里第一次扑进妈妈的怀抱,把病号服哭湿了一大片。她丈夫安静看着,一直沉默不语。

我远远地看着她的监护仪,血氧慢慢往下掉,掉到警戒线以下我咳了一声,男人将孩子送出去,又回来坐在她身边。她丈夫终于也开始垂头掉泪,颤抖的手紧紧握着他的妻子。

终于,在一声声警报过后,监护仪上的波浪线化为平直。她丈夫为她处理后事,给她换上一条有些旧但很合身的长裙,然后带她回家了。在离开病房之前,男人回头,朝我深深鞠了一躬。旁边的小男孩眼泪还没擦干就学着他爸爸的样子也鞠了一躬。

我把他们一路送到科室门口。

太阳从窗户里照进来,我们科有很大的窗户,每天都有太阳能照进来,照着这些苦苦挣扎的灵魂,照着我们这些地狱中的摆渡人。



播音主持:相鑫淼 吕咸杰 张祥龙 孙艺佳 李晓梦 曹  硕

 责任编辑:战绶清 孙梦婕 任信清

 责任审核:吴  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