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影横窗堪对赏第二期
【惊鸿照影】
兰波长着一张冷峻、忧愁的脸。犀利的眼神盯着虚伪的世界,仿佛一把利剑想要戳破世界虚伪的表层。1854年生于法国夏尔维勒的他,身上有着法兰西浪漫的血统,作为法国象征主义诗歌的代表诗人之一,他又异于波德莱尔、魏尔伦和斯特芳•马拉美,他身上更为凸显的是诗人纯粹的野性状态,就像诗人魏尔伦赞誉他为“羁风之人”一样,兰波这位“通灵者”更像是来自灵界,并不承担俗世意义的任何使命。无论生存抑或写作的状态,他的身心都笼罩着纯真的幻觉。他盼望着出发,醉舟可以托着他漂流天涯,在迷狂的风暴中接受波浪澎湃的洗礼,一如“诗人应当是一名盗火者。”
《深谷睡者》
在这座青青山谷,欢唱的小河
将银质的破衣挂上了草尖;
闪烁的太阳已越过高傲的山峦,
幽谷中的光点有如泡沫浮泛。
一位年轻的士兵,张着嘴,光着头,
脖子浸在蓝色清鲜的水芥里,
他睡着,展开肢体,面对赤裸的苍天,
脸色惨白;阳光在他的绿床上洒落泪雨。
双脚伸进菖兰花丛,他睡着,面带笑容,
如一个病弱的孩子脸上的微笑;
他很冷。大自然用温热的怀抱将他轻摇。
花香已不再使你的鼻翼颤动,
他安睡在阳光里,一手搁在前胸,
在他胸腔右侧,有两个红色的弹孔。
兰波说:“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来源。” 他谜一般的诗篇和丰富的人生构成的传奇,为后来的世界确立了一种生存和反叛的范式。二战结束后,作家亨利·米勒预言:在未来世界上,兰波型将取代哈姆雷特型和浮士德型,其趋势是走向更深的分裂。
【华枝春满】
今日首先推出的是关于“性别认同”的两本书,在这世上,有一群人他们对于自己的性别认同存在障碍亦或是更加偏爱哪一方。而不论如何,在这主张平权的社会中,我们从不应当持有偏见去看待任何一方。
《假面自白》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著
中篇小说《假面自白》是三岛由纪夫的成名作,发表于1949年,通过倒错的内向型自白来对内心进行理智的探索,从一种社会心理的压抑出发,来对抗传统的道德、秩序和价值观的束缚。作品的特色在于内外交错、不拘泥于事实,完全凭主人公的意识轨迹构成。
作品首先叙述“我”的出生和家庭状况,而后将读者引入“我”五岁时光怪陆离的内心世界,进而描写“我”青春期大胆的心理。“我”对天生的孱弱感到羞愧,恋慕强健而富于野性的体魄,立志进行精神上的自我锻炼,但肉体的成长总令人不满。战时“我”怀着尝试恋爱的心态接近异性,终于和同学的妹妹园子恋爱,但却因为感到自己能力不足而导致关系结束。
《奥兰多》英国作家伍尔夫著
故事始于十六世纪伊丽莎白时代,终于一九二八年伍尔夫搁笔的“现时”,历时四百年。
奥兰多先是一位天真无邪的贵族美少年,因深受伊丽莎白女王宠幸而入宫廷。詹姆斯王登基后,大霜冻降临,奥兰多偶遇一位俄罗斯公主,坠入情网,结果失恋亦失宠,隐居乡间大宅。奥兰多从小迷恋文学和诗歌,莎士比亚的身影令他难以忘怀,设法与小有名气的诗人格林相识,不料又受戏弄,加之不堪忍受罗马尼亚女大公的纠缠,遂请缨出使土耳其。
在君土坦丁堡的一场大火之后,奥兰多变为女子,离开官场,混迹于吉普赛人之间。再后返回英国,成为上流社会的贵妇,结识一批当时著名文人。进入维多利亚时代,为了继续写作,奥兰多只能与时代精神妥协,并嫁给了一位海船长。到故事结尾,奥兰多已是二十世纪的获奖诗人,回到那贯穿全书、象征传统的大宅,来到大橡树下,回顾她对文学和诗歌的永恒的追求。
另外我们推出的是反思文学中的代表之作。
《绿化树》张贤亮著
《绿化树》发表于1984年。作者以第一人称“我”为主线,叙写了文革中的知识分子被流放到西北地区后的经历。
作品通过人物的一系列忏悔、内疚、自责、自省等内心活动的描写,对饥饿、性饥渴和精神世界的困顿等问题进行了思考与解读,展现了特定年代知识分子的苦难遭遇。
小说使用现实主义的手法,兼具浪漫主义诗情,真实、艺术地再现了生活。当年发表之后曾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中国一九五七》尤凤伟著
本书以罕见的真诚和气概对一九五七年“反右”事件进行了全面的诘问与描述,展现出一代知识分子无端遭劫,身陷囹圄,心灵经受阉割的苦难历程。
作品以北京某大学的整风反右开篇,到一批知识者获罪落狱,几易劳改农场改造而收笔,通过对众多人物形象的塑造和复杂故事情节的构建以及独特环境的烘托,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周文祥、冯俐、李戊孟、吴启都等莘莘学子难以言状的炼狱生涯。
小说不仅对大量惊心动魄且鲜为人知的历史真相做了充分展露与描写,更对复杂人性中诸如善恶、生存、欲望等多个层面在特殊境遇下的异常形态做了深刻揭示与剖析。是一代知识者的罹难史与心灵史。
【灰塔笔记】
选自达夫妮·杜穆里埃的成名作《蝴蝶梦》,全书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向人们描述了发生在曼德利庄园里的一段扑朔迷离的故事。
在杂草和青苔的挤压下,车道成了细细的长带,砾石路面已不复存在。低垂的树枝使行路人步履维艰,而多瘤的树根看起来好似骷髅的手。在这片密林之中,处处可见曾经充为路标的灌木,它们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美观典雅,也可见曾经以蓝色的枝头享有美誉的绣球花。而今,由于无人打理,它们恢复了野性,不开花结实,一味往高处长,又黑又丑,跟旁边的那些没名堂的寄生植物一个模样。
昔日的车道,现在的羊肠小路朝前延伸,忽东忽西。有时我以为它已消失,谁料它又从别的地方冒出来,也许从一棵横卧的树下,或者从冬雨冲出的泥泞水沟的彼岸挣扎着向远处蜿蜒。我万万没想到这段路程竟如此漫长,肯定和那些树木一样已成倍增加。眼前的道路似乎是一条迷途,根本不通向我们的房宅,而是通向遮天蔽日的荒林。蓦然,我一眼瞧见了那房宅,它隐没在铺天盖地、自然生长的灌木丛中。我站在那儿,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乱跳,热辣辣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这就是曼德利,这就是我们的曼德利,缥缈,静谧,一如往昔,灰色的石壁在梦境的月光下闪闪发亮,竖棂窗户映出绿色草坪和游廊。整齐对称的围墙以及宅院本身并未因时光的逝去而稍有逊色。曼德利宛如掌心的一颗明珠!
游廊缓缓而下,通向草坪,草坪则伸向大海。转过身去,我看得见银白色的平静海面,在月光下就像是一泓风平浪静的湖水。梦境中的水面无波无澜,惨白的天空清澈如洗,不见一丝从西边飘来的云儿。我又回过身去瞧那房宅,但见它巍然屹立,神圣不可侵犯,活生生仿佛我们昨日才离开一样,然而花园却似那片林子一般遵循着弱肉强食的原则。石楠竟有十五米之高,和羊齿草绞扭缠绕在一起,还跟许多没名堂的灌木交配联姻。那些杂种灌木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卑微的出身,可怜巴巴地依偎在石楠的根茎旁。一株紫丁香和铜红山毛榉结为伴侣,而素来以美为敌的常青藤伸展开蔓须,恶毒地将它们绑在一起,使这一对情侣沦为俘虏。常青藤在荒芜的花园里横行霸道,长长的茎蔓爬过草坪,眼看就要入侵房宅了。另外还有一种树林里的杂种植物,它们的种子很久以前曾散落在大树底下,随即被人们遗忘,现在它们和常青藤齐头并进,挺着丑陋的身体,像大黄草一样,朝着水仙花一度盛开的柔软草地进发。
荨麻随处可见,它们是入侵大军的先头部队,遮住了游廊,爬满了小径,把粗俗细长的身子靠在窗台上。它们又是大意的哨兵,因为队伍多处被大黄草突破,于是它们焦头烂额、气息奄奄地匍匐在地,一任野兔践踏。我离开车道向游廊走去,因为荨麻是阻挡不住我这个梦中人的。我魂销心迷,直奔前方。
【青梅煮酒】
元夜赏灯
元宵赏灯始于东汉明帝时期,白马东来后,汉明帝提倡佛教,在洛阳雍门外修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白马寺,听说佛教有正月十五日僧人观佛舍利,点灯敬佛的做法,就命令这一天夜晚在皇宫和寺庙里点灯敬佛,令士族庶民都挂灯。以后,这种佛教礼仪节日逐渐形成汉族民间盛大的节日。该节经历了由宫廷到汉族民间,由中原到全国的发展过程。
中国有史可查的大规模元宵节赏灯习俗是在隋炀帝时期洛阳城宫城正门端门的布灯习俗,端门灯火盛极一时,流光溢彩。《资治通鉴》载:大业六年元宵,炀帝“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至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所费巨万,自是岁以为常”。自此,端门灯火闻名于世,连外国使者都来观赏。史学界有学者认为:元宵节赏灯风俗源于洛阳,而城楼布灯习俗则发轫于端门。至唐,赏灯习俗更盛,有诗云:“洛阳昼夜无车马,漫挂红纱满树头。见说平时灯影里,玄宗潜伴太真游”。
宋代,元宵灯会无论在规模还是灯饰的奇幻精美都胜过唐代,而且活动更为民间化,民族特色更强。以后历代的元宵灯会不断发展,灯节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唐代的灯会是“上元前后各一日”,宋代又在十六之后加了两日,明代则延长到由初八到十八整整十天。到了清代,满族入主中原,宫廷不再办灯会,民间的灯会却仍然壮观,日期缩短为五天。
欧阳修云: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辛弃疾写道:众里寻它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传统戏曲陈三和五娘是在元宵节赏花灯相遇而一见钟情,乐昌公文与徐德言在元宵夜破镜重圆,《春灯谜》中宇文彦和影娘在元宵订情。所以说元宵节也是中国的“情人节”,一直延续到今天。
龙抬头
农历二月初二日,俗称青龙节,传说是龙抬头的日子,它是我国农村的一个传统节日,名曰“龙头节”。
青龙节的渊源,与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有关。惊蛰过后,大地复苏,阳气上升。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此时,阳气回升,大地解冻,春耕将始,正是运粪备耕之际。
传说此节起源于三皇之首伏羲氏时期。伏羲氏“重农桑,务耕田”,每年二月二这天,“皇娘送饭,御驾亲耕”,自理一亩三分地。后来黄帝、唐尧、虞舜、夏禹纷纷效法先王。到周武王,不仅沿袭了这一传统作法,而且还当作一项重要的国策来实行。于二月初二,举行重大仪式,让文武百官都亲耕一亩三分地,这便是龙头节的历史传说。
实际上二月初二龙抬头的形成也与自然地理环境有关,主要流行于北方地区。由于北方地区常年干旱少雨,地表水资源短缺,而赖以生存的农业生产又离不开水,病虫害的侵袭也是庄稼的一大患。因此,人们求雨和消灭虫患的心理便折射到日常信仰当中,二月初二的龙抬头节对人们而言也就显得格外重要:依靠对龙的崇拜驱凶纳吉,寄托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龙神赐福人间,人畜平安,五谷丰登。
春到花朝
花朝节在中国古代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民间传统节日。节期因地而异,中原和西南地区以夏历二月初二为花朝,江南和东北地区以二月十五为花朝,据说这是与八月十五中秋节相应,称"花朝"对"月夕"。此外,还有一些地区以二月十二或十八为花朝节,这种现象可能与各地花信的早迟有关。
世界上像中国那样定出花的节日的民族是不多的,可见中华民族对花的热爱十分悠久传统。“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这是旧时江南民间庆贺百花生日风俗盛况的写照,夜间在花树枝梢上张挂“花神灯”,灯火与红花绿枝相映成趣,更是一展各自手艺的好时节。
花朝节,是纪念百花的生日,因古时有“花王掌管人间生育”之说,故又是生殖崇拜的节日。中国古代的农耕、鱼猎全靠人力完成,人数越多,才越能显出生产力的强盛,所以在古代,人们是希望子孙繁衍,人口众多的。
关于花朝节的记载,南宋杨万里的《诚斋诗话》谓“东京二月十二日为花朝”,陶朱公书亦载:“二月十二日为百花生日,无雨百花熟。”其风俗多是郊游雅宴,盛唐即有此风,参加者多是些骚人墨客,有时也有亲朋好友,在观景赏花中饮酒赋诗,欢声笑语,持续不断。在宋代以前,过花朝节的一些高雅习俗只限于一些士大夫和知识分子之中,在民间并不普及。自北宋开始,其活动又有了新内容,增加了种花、载树、挑菜祭神等,并逐渐扩大到民间的各个阶层。
这一传统节日后来却日渐消亡了,仅存在于我国广西龙州一带壮族人民的生活中。像花朝节这样的传统节日,如果重新拾起来镶嵌到我们的节日生活中,既能增添许多乐趣,从中得到传统文化精华的浸润,也可表明一个古老民族对美的追求。
【我寄人间】
“我不是一个人。从未。”
电影《模仿游戏》中,片尾艾伦这样一句话,几乎让我泣不成声。
再次提起这个名字,还是会想到布莱切利园的绿色和红砖房,想到阴暗发潮的实验室,克拉克小姐的蓝色制服和外卷的焦糖色发梢,先生们的深色制服,茶和啤酒。想到一群研究德军“迷”式密码的年轻人,在寂静的深夜里,对着墙上的地图哭起来时的苍白嘴唇和发红的鼻尖。冰凉泪水划过近乎透明的面颊,长笛的声音残忍而尖锐,划破一切,包括那夜燃起来就似乎不会停歇的大火,飞扬的灰烬和纸屑。纪念一位英雄和一个时代的终结,纪念克里斯托夫,纪念爱。
最初接触到这个故事,是通过一本书。这本书的名字叫做《灰塔笔记》,以第一人称讲述了发生在二战时期的“艾伦”的故事。
两部作品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皆是由《艾伦·图灵传》为基础进行再创作与艺术加工。他们不约而同的柔和了这个故事,赋予他悲剧美,与生活中轻易无法察觉的小小感动。
《图灵传》里这样评价他:“艾伦是不容于任何体制的存在。”是的,他好像总是在与规则与世俗作斗争。我想这部影片最令人感动的地方是,他们最终把用作破译密码的机器命名为“克里斯托夫”,所以即使在生命的最后,在心理和生理受到双重摧残的情况下,有这台机器陪伴他,他便可以说出“我不是一个人”这样的话。
诚然,这是一份伟大的感情,但可惜的是默卡·克里斯托夫只存在于图灵的少年时代。他显然是与图灵截然不同的,他拥有高的令图灵绝望的成绩,他拥有同学们的敬佩与老师们的喜爱。他们一个是出身名门贵族的模范优等生,一个是格格不入的怪人。但图灵第一次见他,就心知“这张脸有完全吸引我的能力”。与电影中不同的是,默卡其实是身患疾病,瘦小,皮肤苍白的一个人。与他外表极为不符的是,他内心无比强大。他曾在图灵遭受到校园暴力后对他说:“人类觉得暴力能带来深深的满足感,但是除去满足感的话,行为本身则全然空洞。”他也曾在图灵被排斥公学体制之外时,对他说:“有时候,正是那些人们认为的无用之人,成就了无人所成之事。”
他们惺惺相惜,彼此陪伴。假期,他们一起在克里斯托夫家族的实验室里完成各种实验。夜晚,他们各自仰望天空,绘制天文图像。他们探讨数学、化学、密码,他们完全充斥着彼此的生活,却最终迎来了一方的不告而别。
在某些程度上来说,正是默卡的突然离世让图灵迅速的融入了公学生活,并按他们所约,考上了剑桥大学的国王学院。可以说,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图灵在他人的身上寻找默卡的影子。他在默卡的卧室里裹上他生前用过的睡袋,不可置信这段感情还没开始就迎来了离别。
一如默卡所说,图灵拥有成就无人能及之事的能力。无数个日夜里,他把情感寄托在那台机器上,年轻的研究员们同他一起,熬过深夜度过早晨。对于这群默默付出的人来说,战争结束后烧毁一切资料的那场大火无异于割裂了他们所有的过去。走出布莱切利特庄园,他们将会变成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们或许不会再见,他们各自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是未来,他们再无彼此了。而最最悲痛的或许是,图灵再一次的要与他的挚爱“克里斯托夫”分开了。
其实图灵自始至终没有学会如何与社会相处,或许他只是在走默卡应走的路。或许天才当真应是孤独的,他素来爱他,却始终只是爱他。
“我不是一个人。从未。”
因为他的爱情,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
责任编辑:门朝阳
实习编辑:战绶清 孙梦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