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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22 落花无言,素心如简

发布者:王昊发布时间:2017-12-22浏览次数:39


第十期 落花无言 素心如简


【梦溪笔谈】

世界那么大,你只在朋友圈看

每隔3分钟,我就要刷一次朋友圈。”

你对什么上瘾?我身边很多人,都对朋友圈上瘾。每隔3分钟刷一次,生怕错过任何信息点,睡前告诉自己只玩10分钟,后来变成3小时。也许你会觉得,刷一下朋友圈也没什么大碍吧,顶多是浪费点时间嘛。

问题是,刷朋友圈会让你变笨。科学研究显示,总是刷朋友圈,会消耗你的脑力,增加认知负荷,让大脑在参与信息处理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肤浅”。知识碎片化的阅读方式,不仅让你学不到东西,还会让你越来越迷茫。首先,因为时间和空间被打碎。例如,你利用手机在地铁上看几篇“深度好文”,你想通过这种方式利用你的零碎时间,而此时你原本可以系统化思考的连贯时间就被塞进这些零碎的无关信息;其次,你的系统化信息的构成会被打碎。如果你刷朋友圈、知乎、今日头条或者某个公众号,你并不会像看一本书一样,知道前面一章讲什么,后面即将讲什么,除了标题党,你根本对下一个公众号、内容毫无预期,只能被动接受。信息爆炸的时代,刷朋友圈让我们丧失了深度思考的能力。

刷朋友圈,还会降低你的幸福感。美国密西根大学针对学生做了一组实验,他们找来两组学生,A组每天花更长时间看朋友圈,而B组基本不看,结果发现相比B组,A组对自己生活的满意度更低。他们的情绪与分享内容时所收到的赞与评论有关,收到赞与评论越多,人就会越开心,相反无人问津就会让他们感到失望。可照理说朋友圈不是应该娱乐我们的吗?为何却有反效果?想搞清这点就先得了解朋友圈是用来干么的?其实朋友圈的本质就是晒,它是一种新型信息传递方式,通过“晒”让身边的朋友知道我们的最新动态。你之所以会晒是觉得此事可以或有必要让他人知道。隐秘的事大家不会晒,无意义的事大家也不会晒。这就导致朋友圈中晒的多是幸福。而为了获取更多的赞让自己满足,大家都会选择晒生活中积极的一面给你看。就这样,朋友圈带来一种隐性比较的怪像,它总能通过潜意识不经意地影响你的心态。正是这种失衡的比较给你生活带来巨大伤害,它会令你开始胡思乱想,开始踌躇不前。

朋友圈像一只笼子,将我们困于那一方小天地中,让我们终日生活在虚拟的世界里,与现实脱节。就如现在占据我们大半个聊天内容的表情包,没有合适的表情包的时候,我们都不会说话了。最痛苦的是,刚换新手机的时候,手机里没有常用的表情包,我们就特别惶恐,感觉自己没法聊天了。然后赶紧去各个群里潜伏,花一整天的时间,收藏一大堆表情包……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也正因为对表情包太依赖了,我们所有的情绪,开心、激动、愤怒、无助、失望等等都用表情包替代了,以至于我们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本来擅长表达的,在现实中,变得不那么会表达了;本来不擅长表达的,在现实中,变得更不会表达了……朋友圈也是这样,可能你在网络上觉得这人很开朗的样子,可现实中又是另一副样子

觉得刷朋友圈上瘾严重的人,都有一个普遍性的问题那就是缺乏今后生活的方向和目标。当下的自己浑浑噩噩,完全没有规划,心里越是焦躁,越是想要关注别人的日常状态,而越是看到别人的精彩,便越没有勇气去改变。由此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想要走出这个循环,所做的努力和下定决心减肥是一个道理:需要持续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有人说,朋友圈都快变成陌生圈了。从开学以来,扩列了很多人,有很多人根本就不认识,加上之后互相留了个备注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有时候经常刷到一些极其生疏的名字,完全想不起来这是谁,然后点进他的朋友圈,想看看照片,辨认一下,然后可就尴尬了,脸也不认识啊。尤其是有些人,从来没跟我们聊过天,一开始还依稀记得他是谁,后来他换了昵称,换了头像,就变成了通讯录的陌生人。

那么现在来看一下,你微信里有多少个好友?最近保持联系的又有几个?我的微信通讯录一共有120位联系人,去掉同学关系,时常联系的就只有6个人:我妈,我爸,和四个朋友。即便算上班里经常小组合作的同学,也不过20几个人。也就是说,我的活跃好友只占了总数的一个零头。而剩下的100个,都是僵尸好友。那么你呢?

两年前中学女教师顾少强的一句“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引发热议,而如今,世界愈加丰富多彩起来,我们却只在朋友圈里看看,是不是有些讽刺呢?那就放下手机吧,出去看看外面的景色,更多美好会与你不期而遇。


【鱼书雁信】

莫言写给父亲作者:莫言

大:

  自从家里安装了电话,再也没有给您写过信。最近刚写完了一部名叫《四十一炮》的小说,胡编乱造的故事,与家乡无关,更与村子里的叔叔大爷们无关。自从在《红高梁》里使用了村子里人的真实姓名惹得人家不高兴后,我汲取了教训,再也没有犯这种错误。今年春天北京闹“非典”,我们被封闭了三个月,憋得慌,很想回老家去,但听说从北京到山东的人,先要隔离半个月,怪麻烦的,只好罢了。我知道麦子已经收割完毕,家中已经吃上了用新麦子面粉蒸出的馒头了吧?我们在这里吃的面粉,都是陈年麦子磨的,其中还添加了增白剂什么的,白得发青,不好吃,没有麦子味。想起老家的馒头和大葱我就想家。北京的大葱也不好吃。北京管什么都不好吃。北京的大蒜也不够辣。这次闹“非典”,山东一例也没有,我坚信这是吃大蒜吃的。昨天高密的王大炮来了,扛来了半麻袋大蒜,紫皮,独头,辣得很过瘾,“后娘的拳头独头蒜”。他说前几天去看过您,说您身体很好,我们很高兴。中午包饺子给他吃,白菜猪肉馅一种,胡萝卜羊肉馅一种,都很饱满,煮出来白胖,小猪似的。捣了满满一臼子蒜泥,我捣的,加了酱、醋、香油,味道真是好极了。

  大,我们家那盘大石磨还有吗?千万保存好,别被人弄了去。将来找个石匠琢磨琢磨,支起来,买头小毛驴,拉着,磨新麦子。石磨磨出的面粉,比机器磨磨出的好吃。高密火车站前,有一家卖石磨火烧的,面特别硬,很好吃。但我知道他们使用的面不是用石磨磨的。将来咱们自己磨。还有那柄腰刀,可别当废铁给我卖了。我听俺爷爷说那刀是毛子扔下的,也许杀过人的。我前几年回家,跟俺二嫂子要那把刀,她说不知道让大藏到哪里去了。我记得咱家还有两把铁锏,很沉,就是秦琼使用的那种武器,后来就见不到了。听说是被一个表叔拿去了,还能找回来吗?再,您帮我安一把小锤吧,这里有核桃,我要用小锤砸核桃吃。

  前几天父亲节,我写了一篇小文章,题目叫《父亲的严厉》,写得不好,但还是抄给您看看:

  上世纪六十年代,父亲四十多岁,正是脾气最大、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在我们兄弟们的记忆中,他似乎永远板着脸。不管我们是处在怎样狂妄喜悦的状态,只要被父亲的目光一扫,顿时就浑身发抖,手足无措,大气也不敢再出一声了。父亲的严厉,在我们高密东北乡都是有名的。我十几岁的时候,经常撒野忘形,每当此时,只要有人在我身后低沉地说一声:你爹来了!我就会打一个寒战,脖子紧缩,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半天才能回过神来。村里的人都不解地问:你们弟兄们怕你们的爹怎么怕成这个样子?是啊,我们为什么怕父亲怕成了这个样子?父亲打我们吗?不,他从来没有打过我们。他骂我们吗?也不,他从来没有骂过我们。他既不打你们,也不骂你们,那你们为什么那样怕他呢?是啊,我们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怕父亲。我们弟兄们长大成人后,还经常在一起探讨这个问题,但谁也说不清楚。其实,不但我们弟兄们怕父亲,连我们的那些姑姑婶婶们也怕。我姑姑说,她们在一起说笑时,只要听到我父亲咳嗽一声,便都噤声敛容。用我大姑的话说就是:你爹身上有瘆人毛。

  ……

  我父亲今年已经80岁,是村子里最慈祥和善的老人。与我们记忆中的他判若两人。其实,自从有了孙子辈后,他的威风就没有了。用我母亲的话说就是:虎老了,不威人了。我大哥在外地工作,他的孩子我父母没有帮助带,但我二哥的女儿、儿子,我的女儿,都是在他的背上长大的。我的女儿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见了爷爷,还要钻到怀里撒娇。她能想像出当年的爷爷咳嗽一声,就能让爸爸战战兢兢、汗不敢出吗?

后来,母亲私下里对我们兄弟说:你爹早就后悔了,说那些年搞阶级斗争,咱家是中农,是人家贫下中农的团结对象,他在外边混事,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孩子在外边闯了祸,所以对你们没个好脸。母亲当然没说父亲要我们原谅的话,但我们听出了这个意思。但高密东北乡的许多人说,我们老管家之所以出了一群大学生、研究生,全仗着我父亲的严厉。如果没有父亲的严厉,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还真是不好说。


【诗说百家】

戴望舒,名承,字朝安,小名海山,浙江杭县人。后曾用笔名梦鸥、梦鸥生、信芳、江思等。中国现代派象征主义诗人、翻译家等。他先后在鸳鸯蝴蝶派的刊物上发表过三篇小说:《债》、《卖艺童子》和《母爱》。曾经和杜衡、张天翼和施蛰存等人成立了一个名谓“兰社”的文学小团体,创办了《兰友》旬刊。戴望舒能在文学史上留名最大的原因是他所创作的优秀的诗歌,他本人也在二十年代末和三十年代初因为其风格独特的诗作被人称为现代诗派“诗坛领袖”。1927年,他的诗《雨巷》显示了新月派向现代派过渡的趋向,而1929年所创作的《我底记忆》则成为了现代诗派的起点。

好了,下面就让我们一起来欣赏戴望舒两首诗作。


我的记忆


我的记忆是忠实于我的

忠实甚于我最好的友人,

它生存在燃着的烟卷上,

它生存在绘着百合花的笔杆上,

它生存在破旧的粉盒上,

它生存在颓垣的木莓上,

它生存在喝了一半的酒瓶上,

在撕碎的往日的诗稿上,

在压干的花片上,

在凄暗的灯上,

在平静的水上,

在一切有灵魂没有灵魂的东西上,

它在到处生存着,

像我在这世界一样。

它是胆小的,

它怕着人们的喧嚣,

但在寂廖时,

它便对我来作密切的拜访。

它的声音是低微的,

但它的话却很长,很长,

很长,很琐碎,而且永远不肯休;

它的话是古旧的,

老讲着同样的故事,

它的音调是和谐的,

老唱着同样的曲子,

有时它还模仿着爱娇的少女的声音,

它的声音是没有气力的,

而且还挟着眼泪,夹着太息。

它的拜访是没有一定的,

在任何时间,在任何地点,

时常当我已上床,朦胧地想睡了;

或是选一个大清早,

人们会说它没有礼貌,

但是我们是老朋友。

它是琐琐地永远不肯休止的,

除非我凄凄地哭了,

或者沉沉地睡了,

但是我永远不讨厌它,

因为它是忠实于我的。

《烦忧》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奇文共赏】

论快乐作者:钱钟书

在旧书铺里买回来维尼的《诗人日记》, 信手翻开,就看见有趣的一条。他说,在法语里,喜乐一个名词是“好”和“钟点”两字拼成,可见好事多磨,只是个把钟头的玩意儿。我们联想到我们本国话的说法,也同样的意味深永,譬如快活或快乐的“快”字,就把人生一切乐事的飘瞥难留,极清楚地指示出来。所以我们又概叹说:“欢娱嫌夜短!”因为人在高兴的时候,活得太快,一到困苦无聊,愈觉得日脚像跛了似的,走得特别慢。

德语的沉闷一词,据字面上直译,就是“长时间”的意思。《西游记》里小猴子对孙行者说:“天上一日,下界一年。”这种神话,确反映着人类的心理。天上比人间舒服欢乐,所以神仙活得快,人间一年在天上只当一日过。从此类推,地狱里比人间更痛苦,日子一定愈加难度;段成式《西阳杂俎》就说:“鬼言三年,人间三日。”嫌人生短促的人,真是最快活的人;反过来说,真快活的人,不管活到多少岁死,只能算是短命夭折。所以,做神仙也并不值得,在凡间已经三十年做了一世的人,在天上还是个未满月的小孩。但是这种“天算”,也有占便宜的地方:譬如戴君孚《广异记》载崔参军捉狐妖,“以桃枝决五下”,长孙无忌说罚得太轻,崔答:“五下是人间五百下,殊非小刑。”可见卖老祝寿等等,在地上最为相宜,而刑罚呢,应该到天上去受。

永远快乐”这句话,不但渺茫得不能实现,并且荒谬得不能成立。快过的决不会永久;我们说永远快乐,正好像说四方的圆形,静止的动作同样地自相矛盾。在高兴的时候,我们空对瞬息即逝的时间喊着说:“逗留一会儿罢!你太美了!”那有什么用?你要永久,你该向痛苦里去找。不讲别的,只要一个失眠的晚上,或者有约不来的下午,或者一课沉闷的听讲——这许多,比一切宗教信仰更有效力,能使你尝到什么叫做“永生”的滋味。人生的刺,就在这里,留恋着不肯快走的,偏是你所不留恋的东西。

快乐在人生里,好比引诱小孩子吃药的方糖,更像跑狗场里引诱狗赛跑的电兔子。几分钟或者几天的快乐赚我们活了一世,忍受着许多痛苦。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这三句话概括了整个人类努力的历史。在我们追求和等候的时候,生命又不知不觉地偷度过去。也许我们只是时间消费的筹码,活了一世不过是为那一世的岁月充当殉葬品,根本不会想到快乐。但是我们到死也不明白是上了当,我们还理想死后有个天堂,在那里——谢上帝,也有这一天!我们终于享受到永远的快乐。你看,快乐的引诱,不仅像电兔子和方糖,使我们忍受了人生,而且彷佛钓钩上的鱼饵,竟使我们甘心去死。这样说来,人生虽痛苦,却不悲观,因为它终抱着快乐的希望;现在的账,我们预支了将来去付。为了快活,我们甚至于愿意慢死。

穆勒曾把“痛苦的苏格拉底”和“快乐的猪”比较。假使猪真知道快活,那么猪和苏格拉底也相去无几了。猪是否能快乐得像人,我们不知道;但是人会容易满足得像猪,我们是常看见的。把快乐分肉体的和精神的两种,这是最糊涂的分析。一切快乐的享受都属于精神的,尽管快乐的原因是肉体上的物质刺激。小孩子初生了下来,吃饱了奶就乖乖地睡,并不知道什么是快活,虽然它身体感觉舒服。缘故是小孩子时的精神和肉体还没有分化,只是混沌的星云状态。洗一个澡,看一朵花,吃一顿饭,假使你觉得快活,并非全因为澡洗得干净,花开得好,或者菜合你口味,主要因为你心上没有挂碍,轻松的灵魂可以专注肉体的感觉,来欣赏,来审定。要是你精神不痛快,像将离别时的宴席,随它怎样烹调得好,吃来只是土气息,泥滋味。那时刻的灵魂,彷佛害病的眼怕见阳光,撕去皮的伤口怕接触空气,虽然空气和阳光都是好东西。快乐时的你一定心无愧怍。假如你犯罪而真觉快乐,你那时候一定和有道德、有修养的人同样心安理得。有最洁白的良心,跟全没有良心或有最漆黑的良心,效果是相等的。

发现了快乐由精神来决定,人类文化又进一步。发现这个道理,和发现是非善恶取决于公理而不取决于暴力,一样重要。公理发现以后,从此世界上没有可被武力完全屈服的人。发现了精神是一切快乐的根据,从此痛苦失掉它们的可怕,肉体减少了专制。精神的炼金术能使肉体痛苦都变成快乐的资料。于是,烧了房子,有庆贺的人;一箪食,一瓢饮,有不改其乐的人;千灾百毒,有谈笑自若的人。所以我们前面说,人生虽不快乐,而仍能乐观。譬如从写《先知书》的所罗门直到做《海风》诗的马拉梅,都觉得文明人的痛苦,是身体困倦。

但是偏有人能苦中作乐,从病痛里滤出快活来,使健康的消失有种赔偿。苏东坡诗就说:“因病得闲殊不恶,安心是药更无方。”王丹麓《今世说》也记毛稚黄善病,人以为忧,毛曰:“病味亦佳,第不堪为躁热人道耳!”在着重体育的西洋,我们也可以找着同样达观的人。工愁善病的诺凡利斯在《碎金集》里建立一种病的哲学,说病是“教人学会休息的女教师”。罗登巴煦的诗集《禁锢的生活》里有专咏病味的一卷,说病是“灵魂的洗涤”。身体结实、喜欢活动的人采用了这个观点,就对病痛也感到另有风味。顽健粗壮的十八世纪德国诗人白洛柯斯第一次害病,得是一个“可惊异的大发现”。对于这种人,人生还有什么威胁?这种快乐,把忍受变为享受,是精神对于物质的最大胜利。灵魂可以自主——同时也许是自欺。能一贯抱这种态度的人,当然是大哲学家,但是谁知道他不也是个大傻子?

是的,这有点矛盾。矛盾是智慧的代价。这是人生对于人生观开的玩笑。



播音主持:刘梦琪 卢存禹 师凯

责任编辑:曹越

实习编辑:闫婷

责任审核:杨晓慧